时间:2023/3/2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北京著名皮炎医院 http://m.39.net/news/a_9323025.html

要是问中文中的“移鼠”是什么意思,只怕没有几个人答得上来。

其实“移鼠”就是基督教的“耶稣”,亦即中国人在最初是用“移鼠”这两个字来翻译“耶稣”这个词的。

《牧羊人朝拜圣婴》

圭多·雷尼

基督教的尼斯托利派(Nestorians)在我国唐代传人中土并曾一度流行于唐朝全境,在中国被称为“景教”。

据说唐太宗曾特准建立景教寺,而唐明皇更格外宠幸过景教,直至武宗禁教后,景教逐渐衰亡。

但唐代景教的流行留下了最早的中文基督教文本,即今日所谓景教文献。

香港道风山出版的《汉语景教文典诠释》(北京三联书店随后亦出有简体字版),收入迄今发现的八篇景教文献。

其中最早的“序听迷诗所经”将圣母马利亚译为“末艳”,将“耶稣”译为“移鼠”,因此就有这样的句子:“末艳怀孕,后产一男,名为移鼠”。

译者为翁绍军,由三联书店于年11月

将耶稣译为“移鼠”的人是信徒,当然并无恶意,只是纯粹取其译音而已。

但近世研究景教的中国学者则颇感不快,觉得把耶稣和老鼠弄在一起不成体统。某位专家批评说:

耶稣这名词在基督教中是生命所寄托的名词,自当用上等些的汉字才好。可是在中国一千三百年来从未用过好看的字。就是“耶稣”两字也是不敬的。其不敬之尤者,要算《序听》中所用的“移鼠”二字了。名字取音,原没多大关系,但在重视名教、重“正名”的古代中国人看来,总是不妥当的。

这段话实在妙不可言,因为它点出了汉语翻译文献中的音译常倾向于带有某种褒贬,即这位先生所谓有些地方应该用“上等些的汉字”(从而也就有“下等些的汉字”),或“好看的字”(从而也就有“难看的字”)。

我们现在不妨问,现代中国人通常翻译时,碰到什么情况偏向用“上等些的汉字”和“好看的字”,什么情况下偏向用“下等些的汉字”和“难看的字”?

答案很简单,凡碰到洋人、西方的东西,现代中国人一定会精心挑选“上等些的汉字”或“好看的字”。只要看看国名的译法就知道了,例如:美利坚、英格兰、法兰西、意大利、德意志等等。

如果把America译成阿糜僳佧或把England译成阴格冷,那中国人肯定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,就像耶稣译成“移鼠”好像要给人吃耗子药一样。

但另一方面,只要碰到的是非洲和拉丁美洲等,那对不起,只好用用“下等些的汉字”和“难看的字”了。例如看看这些国名的译法:厄瓜多尔、尼加拉瓜、乌拉圭、巴拉圭、扎伊尔、突尼斯、毛里求斯、洪都拉斯、坦桑尼亚、危地马拉、加蓬、乍得、毛里塔尼亚,尽令人想起窝瓜或茹毛饮血什么的。

不久前北京知识界争论EdwardSaid等提出的所谓“东方主义”(Orientalism)问题。大多数人反对,认为“东方主义”是“反西方”的,不应在中国提倡。

有高明者特别提出,目前把Said的名字译为“萨伊德”有美化之嫌,因为Said是阿拉伯姓名,应该“按照国内通行译法根据阿拉伯文译为‘赛义德,就不难了解这位学者的族裔背景了”。

这意思是说,Said是阿拉伯人,不是西方人,而我们中国人应该听西方人的,不要听阿拉伯人胡说八道。

EdwardSaid的《东方学》

惜乎西方人似乎宁可听“反西方的赛义德”高谈阔论,弄得“亲西方的中国知识分子”在悻悻快怏之余也只好跟着大谈赛义德了。

年1月15日

本文原载于甘阳所著《将错就错》,生活.读书.新知三联书店出版

《将错就错》
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:http://www.13801256026.com/pgjg/pgjg/3906.html
------分隔线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