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继续做好人才培养工作，年6月14日，上海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（简称上规院）举办了“年上规院高层次人才培训工作专家研讨会”。

会议采用线上、线下结合的方式，与会专家出谋划策，从更高层次、更加前沿的角度对上规院的业务培训与人才培养工作加以指导。

上海市人民政府原副秘书长、上海市城市规划行业协会首席专家孙继伟，原上海市城市规划管理局党委书记、局长，上海市城市规划行业协会首席专家毛佳樑，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、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原院长李晓江，同济大学原常务副校长、上海市城市规划学会理事长伍江，上海市政府参事、同济大学教授唐子来，华高莱斯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忠，深圳市蕾奥规划设计咨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、首席规划师王富海，上海地产（集团）有限公司投资发展部总经理曾文慧等8位业界大咖和专家出席会议并发表讲话。

会议由上规院总师室副主任王嘉漉主持，院长张帆、副院长赵宝静、金忠民，组织人事处处长蔡秀武、总师室专职副主任、重大办主任骆悰、重大办副主任葛岩，以及院培训工作组有关同志共同参会。

今日，将李忠先生的演讲全文整理发布，以飨读者。

培训工作主要解决的是应然和实然问题

我今天跟大家分享一些我们公司在培训方面的小经验。华高莱斯是非常重视培训的，下面我从三个方面来跟大家说一说：

一、对于培训来说，怎么高估都不为过

到今天为止，我们华高莱斯员工的平均工作年限是5.52年，我不太清楚规划机构中的平均服务年限是多长，但在我们顾问服务机构中，这个年限是非常长的。

什么原因呢？

道理很简单，治军必先治校！

我们公司对于培训抓得紧，其实是留住人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。我问过一个在我们公司工作了19年的副总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心留在我们华高莱斯工作的？他说就是第一天来听培训的时候，因为他自己是个军迷。

他举了个例子——他说，第一天来培训的时候，我以为我是炮兵，主要来学炮兵的操作方法的。但是，没想到华高莱斯是从极坐标、画法几何给我讲起的，当时我就觉得华高莱斯在规划下一盘很大的棋，没有把我当做一个短期人才来用，而是作为一个长期人才来用。所以说，培训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。

从我们华高莱斯退伍的人，也就是离职的人，还专门办了一个“校友会”，叫做“华大校友会”。他们自称是从华高莱斯大学毕业的。据说，在咨询行业内，华高莱斯大学的这个毕业证书还是很好用的。还专门有公司来问过我们，某某在华高莱斯做过什么项目，听过哪些培训。我们也非常的配合，告诉他们这个人都做过什么项目，参加过什么培训……

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个方面——对于培训来说，怎么高估都是不为过的。

二、怎么做培训？

第二个方面，我要跟大家说的就是怎么做培训，我从“实然问题”和“应然问题”两个方面来跟大家说说。

先说实然问题。

所谓的实然问题，是指这个事情它到底是怎么回事（实然性是指事物事件的现实状态，可做真假之事实判断，而不能做是否合乎目的，是否正义的价值评价）。

我觉得在“到底是怎么回事”这个问题上，对于学规划的人来说，有两个方面极为重要：

第一，一定要到现场去看。

对于规划而言，之前我跟几个师兄在一起聊天的时候，聊到城市规划的基础理论应当是什么的时候，大家都觉得城市规划的基础理论应当是以现象学为基础的，因为它是以场所为基础的，场所就存在一个感受问题，所以做规划一定要去现场看。

我看过很多国内关于城市研究的成果，恕我直言，很多一看就知道，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到过这个城市。举个例子，比如说法国的里昂和马赛，在很多的学术论文中，对里昂和马赛的感受其实是没有区别的，但事实上，你只要去过就知道，里昂和马赛完全是两个城市的极端。

里昂

当年，我是先去了里昂，然后再去的马赛。里昂是一个很贵气但是又很清冷的城市，我这里用“清冷”这个词是很到位的，因为它这里人很少。但是，一到马赛，那种扑面而来的热带海洋的感觉，给人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。

马赛

所以，如果大家去过马赛的话，就会发现这个城市的人是多元化的，它的人口的增长在欧洲也是非常突出的。而且，马赛还是西欧国家中，伊斯兰人口占多数的这么一个城市。所以说，如果没有去过这个地方，你对这个地方是没有感觉的。

这就是我说的“实然问题”。

第二，一定要有一手的材料。

我发现，今天很多人做学问，用的都是二手、三手、甚至是四手的材料，没有自己的一手材料。所以，我们公司特别重视员工的外语水平，而且格外重视吸引小语种人才，这个事情特别重要。

我给大家分享一个例子，就是刚刚过去的一年，我看到过无数关于冬奥的研究，大家都在说挪威、瑞典、芬兰是冬奥强国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但是，还有很多人说俄罗斯也是冬奥强国，其实俄罗斯冬奥一般。

很多人都认为冬奥强国一定是跟气候有关的，其实有一件事情被大家忽略了，就是冬奥会的比赛运动实际上是有钱人的运动，从运动场地，运动装备等无一不说明这一点。另外，从近20年总共6届冬奥会的奖牌榜，也能非常清晰地看到这一点，除了亚洲的中日韩之外，其他历年的奖牌榜前20都是欧美国家，也就是发达国家和较富裕的地区。前面提到的这几个北欧国家都是比较富裕的国家，另外，像拿大、瑞士这些国家，也都是比较富裕的国家。

挪威

芬兰赫尔辛基

我再给大家说一个被大多数人忽略的“实然问题”，就是大家去查一查，看看那些非常有钱的人玩的是哪一种冬季项目呢？是冰球。冰球运动被誉为冬季运动“王冠上的明珠”，也是冬奥会所有赛事中的重中之重。

冰球（全景网）

而且，大家可以去查查在北美职业冰球联赛NHL中，佛罗里达美洲豹队是非常厉害的，在-赛季曾打进史丹利杯决赛。其实佛罗里达是一个跟中国海南一样热的地方。

我们再看加拿大的蒙特利尔，年蒙特利尔的奥运会，被称为奥运历史上亏损最多的一届。蒙特利尔政府亏损达到10亿美元，还向各个领域进行了贷款，负债30年，据说直到年才还清所有的欠债和利息[1]。蒙特利尔因为这次奥运会和分裂主义倾向之后，它的经济垮了。而佛罗里达的经济，那几年是昂扬向上的，这才是最关键的逻辑。所以说，有没有冰雪不重要，有没有钱才是最重要的。

蒙特利尔

以上，就是我说的，对于国外一手资料的收集和到国外去看这个事儿，特别重要。

再说应然问题。

所谓应然问题，就是说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个事儿（应然指的是应该的样子，指事物事件的应该存在的状态，与“实然”相对）。

在这里，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大学老师——伍江老师。上大学的时候，我听过两遍伍江老师的课。我是88级的，听完了88级的《世界建筑史》，我觉得不过瘾，我又跟着89级的同学听了一遍。而且，我还专门跑到伍江老师的家里去向他请教。非常感谢伍老师当时没有嫌弃我，因为我不是他的研究生。

当时，我跟伍老师请教的是什么呢？就是伍江老师当时讲到赖特的时候，给我们展开了一句，就是斯大林的女儿斯维特兰娜叛逃到美国之后，嫁给了美国人维斯勒·彼得斯，而维斯勒·彼得斯的岳父就是美国著名建筑大师赖特（彼得斯继承了岳父的事业，他的妻子在多年前因为一场交通事故不幸遇难）。

当时，听到这里，我就特别的感兴趣，我觉得伍江老师跟其他研究建筑历史的人不一样，别人是从建筑的角度看建筑，而伍江老师对西方的历史也了解的非常多。从那以后，我就爱上了西方历史。

我的桌上现在就放着一本西蒙·温德尔（SimonWinder）的《神圣罗马帝国之路·多瑙河畔：哈布斯堡的欧洲》，讲的是从中世纪末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，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下的国度。我发现很多人对欧洲、美洲的了解仅限于“果”，他们不了解这个事儿背后的“因”。有句话叫“菩萨畏因，凡夫畏果”，意思是对智慧高明的人，“因”一生成就知道结果。因是后果的原因，果就是由一定原因产生的结果，有因才有果。换言之，一般人只知道它的“果”，但其实它的“因”更重要。

我再给大家分享两个“应然”的例子——

第一个就是我最近跟很多人都交流过的，现在北德意志的人，很多人都跑到南德意志来了，慕尼黑的人口增加了很多，而北德的地区的人口减少了很多。

慕尼黑

很多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，中国也有很多人往南方走的，我们常说“投资不过山海关”。其实他们不明白一个事儿，中国南北方早就是一个国家了，但是巴伐利亚归于普鲁士，那是普法战争以后的事了。在这之前，巴伐利亚是信天主教的，他们的信仰一直跟东边的哈布斯堡帝国，也就是维也纳他们关系要近的多得多。所以说，现在很多北德信新教的人愿意到南德来。这件事是需要跨越一个地域的认知和一个宗教的认知。而我说的这些，也恰恰是我们过去的规划教育中都比较忽略的事。

慕尼黑

我再说第二个“应然”的例子，还是刚刚我提到的佛罗里达，最近几年，佛罗里达的经济的可以说是异军突起，其实能反映出来的问题，就是这几年我们很多城市都提出的一个口号——吸引人才。

在跟很多城市管理者的交流的时候，我就问他们，你们是要“人才”，还是要“人口”，他们都说我们要“人才”，不要人口。这句话听起来很对，但其实是不对的。佛罗里达之所以经济异军突起，就与其增加吸引了大量人口密切相关。现在，佛罗里达为什么能成为美国竞选最重要的一个州？有个说法叫“得佛州者得美国”“得迈阿密者得佛州”“得古巴裔者得迈阿密”。

迈阿密

这个逻辑是怎么形成的呢？

就是因为美国在策划猪湾事件后，两场败仗造就了佛罗里达。

备注：猪湾事件（BayofPigsInvasion）或称吉隆滩之战（InvasióndePlayaGirón），是年4月17日，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协助下逃亡美国的古巴人，在古巴西南海岸猪湾（猪猡湾、科奇诺斯湾，BahíadelosCochinos），向菲德尔·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政府发动的一次失败的入侵。美国国内外对这次进攻的批评非常强烈，刚刚上任90天的约翰·肯尼迪政府为此大失信誉，相反的卡斯特罗政权和古巴革命得到巩固。由于古巴担心美国再次进攻，因此古巴开始与苏联靠近，最终导致了年的古巴导弹危机。

一场败仗是美国在越南战场的失败。年，西贡陷落后，越南战争结束，美国退出越南战场。由于担心北越的报复，那些和美国或者南越政府有密切关系的人，纷纷逃向美国。而当时的美国，也算得上比较讲义气，把在战争中和美国合作过的越南人基本上都带到了美国，这就引发了越南的第一波大规模移民。

如果大家去看看关于这段历史的影片就会发现，当时美国航母为了多带一些人走，不得不把飞机推入海中，腾出甲板的空间，将这些人带到美国去。这些越南人到了美国，是不可能到缅因州这些地方去定居的，他们更愿意到炎热的地区去定居，所以当时佛罗里达一下子就增了很多的南越人口。

另一场败仗就是猪湾登陆失败以后，到现在为止，佛罗里达州有多万[2]的古巴裔美国人，其中大部分居住在迈阿密地区。当时，这些古巴裔的难民逃到了佛罗里达，有很多人从阴暗的角度来说，都觉得这次佛罗里达肯定要完蛋。

但是，他们忽略了一件事，就是难民有三个特点：一是他们的身体都特别好，因为很多人都是偷渡加游泳到佛罗里达的；二是去的都是年轻人；三是只要到了佛罗里达的人都是没有躺平的人。这些年轻的、能干的、不躺平的古巴人来到了佛罗里达，使得这里的经济昂扬向上。

迈阿密

而且，大家不要去争辩他们到底是人才，还是人口。我们看，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的第二名[3]，亚马逊的杰夫·贝索斯就是古巴裔美国人（贝索斯的母亲与父亲离婚后，嫁给了古巴裔美国人米盖尔·贝佐斯。米盖尔对贝索斯非常好，尽心尽力地教导养育他。贝索斯的外祖父也在他的成长之路上给予了极大的帮助，培养起贝佐斯对科学的爱好。）如果当年把这些古巴人赶回去，可能就没有现在的贝索斯了。

我拿应然问题来举例，就是想说，今天我们每个地方都想发展经济，就像刚刚富海师兄说的那样，他们现在是为市长去做顾问的，市长更多的不是把规划看做是一种技术性的手段，更多的是看做一种促进经济发展的锐利化武器。这种情况下，我觉得去研究“应然问题”就变得更为重要。

这就是我说的，培训工作其实解决的是“应然”和“实然”问题。

三、如何固化培训成果？

最后，我跟大家分享一个小窍门，如何固化培训成果？

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出书！

出书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，我们华高莱斯这几年出了一系列的书，还有十来本在路上。这些书是怎么写出来的呢？

其实我们华高莱斯不到一百人，我们也没有专业写书的人，我们所有的人都叫“小通才”。换言之，听培训的是这些人，做研究的是这些人，写书的是这些人，做顾问的还是这些人。

我们公司在招人的时候，都不太看重专业，什么专业都可以，但是我们比较看重高考分数，因为高考分数可以体现这个人的学习能力。事实证明，我们公司培养出了一批小通才。

那么，怎么让这批小通才愿意写文章呢？

很简单，就是出书。我们出的书里面，全部给他们署名。哪怕只入职一年，只要能够写出文章来，我们都在这本书上给他署名，这个知识产权和著作权，是永远跟随他们一生的。

李敖曾经说过：“要想搞明白一件事情，最好的办法是写一本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书。”

用出版来引导写文章，用引导写文章来固化培训成果，这就是我今天想给大家分享的一些小小的经验。

[1]网易《史上最失败奥运会！举办亏10亿，还债30年，网友：不希望中国再办》，凌晨体坛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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